“庭院碧苔红叶遍,金菊开时,已近登高宴。”(晏几道《蝶恋花》)红叶遍地的深秋之庭院啊,必定是艳阳高照,天朗气清的景象。在这样季节的庭院里坐着,该是怎样的一种心境呢?望望碧苔红叶,喝喝新上市的菊花香茶,任透过老叶的阳光,在脸上逗留,耳际肯定没有市井的喧嚷烦躁,唯有鸟儿脆脆的叫声,如同山涧泉水叮咚。在这样的庭院里居住,大约是一种难得的福份。勒•柯布西耶说,阳光、空间和绿化是都市生活的三项基本享受。在这样的庭院里到处洋溢着这些可爱的元素,阳光是充足的,空间是敞亮的,绿化又是如此的茂盛。多么幽雅理想的人居环境呀!
而这样的庭院,又多数是北京版本的四合院。这种四合院到了江南水乡,就又成了台门。
绍兴台门大约具备四合院的基本要素,也是四周围墙,外封内敞。只不过它不像四合院一定是那么方正,而且进数较多,如最有规模的吕府十三厅,有5进。
由于江南水乡,湿度较大,地皮又较北方紧张,故而台门里的房子一般是二楼木结构,大门多数是石库门。台门与四合院相比较,最大的不同在于台门更接近村落,是聚族而居的建筑群。中轴线上统率全局的厅堂多数辟为宗祠,由此围绕出去的庭院,聚居着族人。所以绍兴的台门都是以姓氏命名的,如周家台门,鲁迅先生就是在这里长大的。还有杜家台门、丁家台门等。
座落在绍兴城区下大路78号的杜家台门,是聚族而居的典型。该台门建于明朝嘉靖年间,也有5进,占地11亩。杜氏为绍兴望族,出过1位进士3位举人。时至今日,那里还居住着10多户杜家后裔,多少保留着聚族而居的遗风。
在这样的台门里住着,你能真正享受到人与人之间的温暖。
倘若,你居住在丁家台门,那台门里的丁阿婆俨然就是你的长辈,当你上班时间遇到阵头大雨,你不用担心你早上出门时晒出的衣服,因为有丁阿婆在,她一定会帮你收好。当你把蒸好的鉴湖鲫鱼端上桌,却突然发现酱油里缺少生姜时,你也不用慌,只要客客气地叫声:“阿婆,可有生姜?”丁阿婆一定会把那块又大又好的生姜立马递给你。当然,你如果约了一班兄弟姐妹晚上来打牌搓麻将什么的,当你们正喝五吆六玩得开心时,丁阿婆就会在窗户外面厉声说:“快点歇手,我们丁家台门里不作兴赌博的!”
所以常想,早年在这样的台门里生活,实在是一件十分快乐的事情。只可惜,这样温馨的日子马上被城市的现代化趋势所打破。由于古老,台门里几乎很少有现代化的设施,早上起来倒马桶,是一件让男人十分尴尬的事情,而住在老台门里,那怕你是局长或是老板,你也得乖乖地去做。还有这里的水管、电线十分陈旧,尤其是下水道常常堵塞,叫你苦不堪言。因而,贪图享受的年轻人就纷纷离开了台门,去开发区住新房。而丁阿婆们是舍不得离开祖祖辈辈居住的地方,她们已经习惯了这里的一切,早把自己的生命融入了老台门的生活里。
好在政府已经有了大面积改造台门的规划,也许不久之后,生活在台门里的的人们,会与新区里的居民一样舒适。